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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suki的手帕 ~ 失戀雜誌 - 水瓶鯨魚 ~ Index
做麻油雞麵線的時候,切著薑絲,不小心,把左手食指切了一小塊。血,頓時湧了出來,大片大片紅色淌在白色的砧版上,花朵般紅豔地暈開。
她提著手指,走出廚房,膩聲說:「我切到手指了。」
男人正忙著喝她熱好的香菇雞湯,那是前一夜留下來的湯。

「啊,怎麼這麼不小心?快去擦藥吧。」
男人微微抬了抬頭,又低下頭喝湯。

「嗯。」
女人又走回廚房,把食指放在水龍頭下沖水,才開始感覺有刺痛感。

坐在Susuki的對面,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這件事。
已經兩個月了,手指的傷口,其實癒合得滿快,食指只留下薄薄的淺紅色線條。

女人用印有淺紅色線條的手指舉起酒杯,把最後一口威士忌喝乾。
男人把手軸擱在桌上,抽著煙,柔聲問:「還要再一杯嗎?」
她搖搖頭,凝視著這個男人的臉。
Susuki溫柔地看了她一眼,女人眼淚就掉了下來。

「怎麼了?」
男人慌忙地把口袋裡的藍色格子手帕掏出來。
「沒事。」
女人慢慢地擦掉眼角的淚,看著摺疊整齊的手帕,忽然笑出聲來。
「好久沒看到男人用手帕了,這,好像是恐龍時代的事情呢。」
男人靦腆地笑。
「我習慣了。」

就像在阿拉斯加挖到長毛大象牙齒化石一樣,女人瞬間對這個日本男人充滿好奇。

「你的手帕都是自己洗的嗎?自己摺疊好?每天帶手帕出門?」
男人點點頭。
「好奇怪喔,你們日本男人真奇怪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我認識的男人都不帶手帕的,身上會有面紙就很了不起了呢。」
「應該也有男人會帶手帕吧,只是妳沒遇到吧。」
「可是,很少男人像你這麼溫柔啊。」
「這……」
男人臉紅地說不說話來。

發現Susuki是一個很會臉紅的男人,是這幾天到日本來渡假的事。

幾年前,在台北認識這個到師大來學中文的日本男孩時,是她跟從京都唸書回國的男友正處於熱戀期,因為隨同男友參加一堆充滿日本人的Party,她才認識這個男人,記憶中,Susuki是一個活潑又細心的男孩,只是中文不是很流暢,跟現在中文流利的程度差異很大。

不過,Susuki愛吃麻油雞麵線這件事,她倒是印象深刻。

某年冬天,她和男友邀請一堆朋友到家裡開Party,她煮了一鍋麻油雞麵線,Susuki連吃兩大碗,湯都喝到淨底,直歎他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。

食物向來清淡的日本人,會喜歡這種上火的東西,她真的極意外;更意外的是,Susuki回日本後第二天就寫Mail給她。

自此,她和他通了一年的Mail。

「北海道的秋天開始飄雪了,我忽然想起那一年台北的冬天在妳家,如果這一輩子還能吃到妳做的麻油雞麵線,此刻,我真的死而無憾。」

去年冬天,Susuki在給她的Mail用中文字忽然寫了這樣的一段話,正值她發現男友外遇時,寒冬雨夜,她抱著不知名的痛楚哭了許久。

「我搬到下北澤了,這裡非常棒,有很多有趣的小商店,妳要不要到這裡來玩?十一月份,我有一週的假期,可以招待妳喔。」

今年深秋,打開電腦的Outlook看著Susuki 的Mail,她轉身聽見床上沉睡的男友輕微的酣聲,深深歎了一口氣。

「妳不要這樣……」
「那你要我怎麼樣?」

放爵士樂的Bar,是她跟男友初次相遇一起來喝酒的地方。

今晚,他們依然坐在同一張桌子,喝著杯緣抹著柑桔皮的調酒Manhatenn,熟悉的酒精濃度裡,竟有不知名的苦澀,從滾燙的胃液氾了出來。

「我跟我以前女朋友見了面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她說她想跟我在一起。」
「嗯,那你怎麼想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不知道?」

用「不知道」這幾個字跟在一起三年的女友說心事,她非常用力眨了眨眼,心想面對一個太「誠實」的男人,她簡直覺得自己像一口被淹沒的井,淚水是陰天裡一只關不掉的水龍頭。

這個水龍頭的故障毛病,就像台灣沒有整治好的河川一樣,幾經颱風總是淹水成災,而,幾年水患沒讓她養成教訓,反而形成習慣。

感覺到自己長年的壞習慣時,她斷然下了一個決定,跟公司請了一週假期,到下北澤去找Susuki。對於突如其來成真的Idea,Susuki像小孩子一樣興奮地回Mail,細細詢問她想到哪裡玩?想不想去洗溫泉?看楓紅?她想怎麼安排假期?讓她苦悶的感情生活安心許多。這是一個溫暖的異國朋友。

深秋的下北澤,真的很舒服,窄窄的巷道有濃濃的情緒。

她跟Susuki一家咖啡店喝過一家咖啡店,一家小酒吧試過一家小酒吧,Susuki陪她逛了許多有趣的商店;他們還在一家法國人開的小小的法式餐廳吃正宗法國菜;一家手工製造的小店,買了一個以鐵絲製作的很裝置藝術的小鐘,她愛死了那個鐘,Susuki原本想付錢送給她,她拒絕了,並呵呵笑。

「中國人是不能送朋友鐘的,因為鐘與終同音,是死亡的意思。」
「啊,這樣嗎?!」

Susuki傻傻地笑起來,然後說:「那,我要送妳另一樣禮物?」
「什麼禮物?」
「不能說,晚上回家就知道。」
「好吧。」她又笑:「那晚上,我煮你最喜歡的麻油雞麵線給你吃。」
「啊!」
「怎麼了?」

Susuki奇妙的臉色一閃而逝,立刻開心說:「真的嗎?」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
她笑著炫耀:「我有從台灣帶麻油、老薑跟麵線來喔,我們去超級市場買雞肉吧。可是你知道台灣米酒哪裡買?」
「我帶妳去買。」

傍晚的超市,買不到雞肉,竟買到台灣米酒。她買了一盒五花肉,把五花肉切成條狀,把蔥切段,也把老薑切成絲,在Susuki住處的小廚房,她先把麵線放入水中浸泡,在鍋中熱好麻油,把薑絲放入熱麻油中爆開,將五花肉放進熱鍋中翻轉,五花肉煎得有點焦,香味頓時滿溢廚房,她立刻把蔥段丟進去,油鍋吱吱的叫,幾聲油爆濺到她的手指,她緊接把膏湯倒入鍋中,等待沸騰,好加入鹽巴、泡過的麵線與打散的雞蛋。

Susuki忍不住走進廚房說:「哇!好香。」
她揉著被油濺到手指,笑著說:「對啊,等一下就可以吃了。」
看著她手指的動作,Susuki問:「怎麼啦?」
「沒事。」
她微笑:「對了,你有沒有冰塊?」
「有啊,在冰箱。」
「怎麼啦?」
「哎呀!女人做菜,男人不要進廚房啦,討厭!」

她開玩笑著把Susuki推出廚房門口,關上門,然後打開冰箱拿冰塊,準備敷一下她被油燙傷的手指,卻發現冰箱上層有一個黑色的瓷器盒慎重地蓋著蓋子,她好奇地打開,那是一盒裝約20個花壽司,看起來像早上才做的新鮮度,稍微翻過,從側面可以看到壽司海苔內包裹的東西,蛋、魚卵等。那是她在台北的日本料理店每次必點的花壽司。

女人愣了一下。

鍋裡麻油麵線的湯滾了,她把冰箱關上,把米酒灑進麻油麵線裡,十秒鐘後關火,盛進大磁碗裡面,端到客廳的桌子上。

「好香。」
Susuki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「嗯。」
「妳找到冰塊了嗎?」
Susuki關心地問。
「找到了。」
「妳怎麼了?」
「沒什麼,被油濺到而已……」
「我看,哎呀,手指都腫了,好嚴重……」
Susuki摸著女人的手指,擔心地掏出手帕說:「妳等一下。」
立刻到廚房把冰塊盒拿到客廳,倒出冰塊放入手帕裡,緊緊地裹入她的手指。
「很痛吧?!對不起,讓妳幫我做麻油麵線……」
Susuki心疼地說。
她默默搖搖頭。
「一定很痛,妳看手指都紅了,等一下我幫妳擦藥。」
那個紅色線條,是兩個月前,她幫男友煮麻油雞麵線被刀割傷的痕跡。
「不是啦。」
她很想這樣說,可是看著Susuki那張溫柔的表情,卻哽咽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
「啊,我忘了把『面蘇立達母』放在哪裡。」
接著Susuki在書架下層與書桌抽屜忙碌翻找他的藥箱,滿身大汗還忙著回頭愧疚地對她說:「對不起,等一下……」

右手握著左手手指上包著冰塊的手帕,看著Susuki,想到冰箱的花壽司。
女人實在好想大哭一場。

實在,太溫柔的男人了。

女人想到幾年前初次遇見男友時,她常容易莫名其妙扭傷腳踝,男友也曾經這般溫柔細膩,蹲在她的腳邊,輕輕按摩著她的腳踝問:「還痛嗎?」

曾經,在那時候,那段熱戀的蜜月期,他們什麼糟糕狀態都沒發生的時候。
曾經,是的,曾經。
而此刻、此時,她還是深深地愛著那個男人,想著那個男人。
她多想像以前一樣感動地緊緊擁抱住他……

Susuki從抽屜裡終於找到燙傷藥膏,開心地大叫:「找到了。」
女人的眼淚立即掉了下來。

 

水瓶鯨魚
2000.11.14

 
Susuki的手帕 ~ 完 ~ Top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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