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在鏡台前,理髮師正在我的背後忙碌的吹著我的頭髮,我望著鏡子,卻什麼也看不見。
今天我要和阿儀結婚,吹完頭髮後,就要坐上租來的轎車到阿儀她家,把她娶進門。
嗯!要從哪裡開始呢?就從介紹我自己開始吧!我今年二十八,出生在一座小鎮中,這個怕你連看也看不到它一眼,但是我出生在這。
我的老爸是個農家子弟,可是在他十五歲時,我的祖父就到天上去了,所他在分家產時,分到了一塊貧瘠的旱田,只能種地瓜、花生等等的雜糧。
父親此在十五歲那就出外作學徒,學修理腳踏車,後來又學習修機車。
不談這些,反正他在三十歲那年把我生了下來,我還有個大三歲的哥哥。
我爸修理機車到了他五十歲時,家裡的地旁邊卻開出了一條道路,因此我家那塊地就漲了十倍以上的地價,父親又過了一年半才賣出,家裡的存款就漲到了八位數字,呵呵!
所以在我大二那年,我家就成了有錢人。
父親也不再修理機車了,他現在成天和我哥的兒子玩,偶爾就出外和他的朋友打麻將或是去釣魚;就因為阿儀的爸爸也喜歡釣魚,所以我才會和阿儀認識,甚至兩小時後,就要和她一起拜祖先,向一桌一桌的賓客敬酒。
阿儀是我的第三個女朋友,要說她和前兩個女孩最大的差別就是:她該結婚了。
那我對她的感覺是:這女的不錯,把她娶回家。
這樣說好像沒啥羅曼蒂克情調的樣子,可是,這是事實,我們兩個都該結婚了,我對她感覺不錯,她對我也是,好吧!這樣就結婚了吧!
所以我們認識三個月,我就坐在這個椅子上,任那個理髮師玩弄我的頭髮。
這就好像是鬧鐘響了就要起床一樣,我們是年紀到了就要結婚。
「這叫做鬧鐘婚姻。」,我高中死黨大鳥明這樣說。
大鳥明雖然是我的同學,可是他大我兩歲,因為他重考又被留級,兩年前他結了婚,新娘是他阿姨介紹的,那天晚上喝酒的時候,大鳥明這樣說。
當時我還笑他,現在我可真是心有慼慼焉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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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愛我嗎?」阿儀第一次和我上床後這樣問我。
「愛妳呀!怎麼不愛呢?難道我剛剛還不夠愛妳嗎?要不要再愛一次?」我把她抱的更緊些。
「不是說那個啦!」阿儀笑著捶我,「我是說你的心裡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啦。
「當然了!我心裡只有妳啊!小儀儀。」我說。
「你以後可不能變心喔!」阿儀望著我的眼睛說,她的眼睛裡有一種光芒,又好像是一個漩渦,要把我捲下去一樣。
「放心啦!我一輩子最愛的就是妳了!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,否則我決不變心。」我這樣說著。
阿儀很高興的靠在我肩膀上。
那時候我想到小雪,她也曾這樣問我,不過可不是在床上,那時我還很純潔,沒這個膽。
我那時說的是:「我們誰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,但我可以保證的是,我現在心裡只有妳,我現在最愛的也是妳。難道這樣還不夠嗎?」
事實證明是還不夠,因為後來我們分手了。
不過,我現在是二十八歲,可不像二十歲的我那麼呆。
未來的事我還是弄不清楚,但是,我知道一件事,如果我不對阿儀那樣說的話,我要費更大的功夫去哄她。
這麼簡單的事,為啥我二十歲的時候不懂呢?二十歲的我真笨呀!
小雪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,事實上,如果用我現在的標準來看,我們那時候恐怕只能算朋友,連好朋友都稱不上。為什麼這樣說呢?
因為我們都只認識彼此美麗又有禮的那一面,一直到分手的時候,她還沒見過我打撞球時那副模樣。
不過話說回來,阿儀也沒看過,因為我兩年沒打過撞球了,唉!可憐的社會人士喔!
我和小雪怎麼認識的我都忘了,反正就是大學時代那種一對一的活動認識的。
為什麼要追她呢?我想是因為好奇吧!
我受了六年的和尚教育,大學又是讀工學院,真是滿腦子對女性的好奇,對愛情的憧憬,所以顯得一副猴急像,舉止既呆又痤。
初識小雪,並不覺得她很漂亮,套句我朋友的話:「女人嘛!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。」
但是很奇怪的,她笑的很好看,每次我看她笑,總有種美妙的感覺,好像在夏天的早晨起床,往天上看去,在淡藍的天空上掛著一彎淺白的月,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。
「有嗎?」小雪把杯子放下,微笑起來,「我都不知道。」她說。
「對對對!就是這樣的笑容。」我好像如獲至寶一樣,提高了音量「等一下,我拍張照片」
閃光燈亮了起來;我到現在還保留著這張相片,阿儀在翻我住的公寓時,找到了我大學時代的相簿。
「這是誰?很漂亮喔!」她用那種抓到我小辮子的口吻說,就像是媽媽看到偷糖吃的小孩一樣。
我看了看,跟她說:「那個呀!我的初戀情人呀!」這下阿儀好像是挖到寶一樣,纏著我說我和小雪的事。
結果我不得不跟她談了一個下午,所以,聽我的話,絕對不要跟女人談愛情故事,她們喜歡聽,而且會在日後翻出來找你算帳。
「那我笑起來像什麼樣子?」阿儀問我,我說:「像是會把我迷的死死的可愛笑呀!」
阿儀一副失望的表情,她說:「我要一個像她那樣的形容詞啦!」
呵!真是開玩笑,我是二十八歲的成功房地產銷售員,我知道如何說明一間房子的好處和隱藏房子的壞處,可是我已經不是二十歲的我,我不會在半夜寫情書,寫詩,寫我如何的愛一個女人。
我只好用抄襲的,我說:「就像一千朵玫瑰同時開放的樣子呀!」
阿儀笑了,她說:「你才不會被一千朵一起開的玫瑰花迷的死死的。你只會被一千張一千圓的鈔票迷的死死的。」
我無言以對,難道我現在只喜歡錢嗎?
我和小雪的故事也很平常,剛開始,我好像日夜不停的灌輸自己,「你愛她愛的要命 !」
所以我不和朋友去打撞球,不打籃球,不騎車去兜風,不參加任何聯誼,有空就去找她,每天晚上絞盡腦汁寫情書,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感覺,她來找我總是已經到了才打電話給我,不管我正在幹什麼事,一定要我馬上去陪她。
不知道她當我是什麼,無線電計程車嗎?
不過我那時是挺樂在其中的,和女生約會,牽牽小手,唬爛哄女生笑,親親小嘴,好像挺好的,比打司諾客好玩多了。
欸!這是我那時的想法嗎?
忘了,我那時應該沒這麼低級才對。
我應該是很喜歡她吧!願意為她做任何事,只要她叫我去辦。
真的,我那時候的日記上寫著:『不論距離的遙遠,不管路程的艱難,只要妳叫我,我隨時都會到。我的愛令我無所畏懼,即使是地獄的最深處,惡魔的力量亦不能叫我畏懼,有妳的愛,我將一往無前。』
事後我看看從前的東西,心裡總有一些淡淡的憂傷,我們的分手可以說是必然的事,因為我畢竟不是開無線電計程車的,偶爾兼差開開還成,要是天天如此,我可受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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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頭呀!今天又要去找老婆嗎?」實驗拍檔史奴比問我。
「嗯...!沒關係啦!作完再走還來得及。」我說,那次的實驗比較麻煩。
史奴比已經幫我扛了好幾次實驗,這次我實在不好意思。
「那就好!」他很高興的說。我們繼續努力的接線路,調示波器。
那天的確我和小雪有約,她中午打電話過來叫我晚上七點到她宿舍找她,可是每次叫史奴比一個人忙到很晚也不好意思。所以...
唉!等作完實驗已經六點半了,我匆匆忙忙的騎著機車,冒著小雨,騎到她們學校,七點半了。
我打電話叫人,她房間一個人也不在。
這時候我開始發揮我驚人的耐力,喝掉了兩罐可樂,抽完半包煙,十點半。
她小姐回來了,遠遠的我就看見她,和另一個男孩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牽著手回來。
我愣在樹叢後,呆了,看著她和那男孩在宿舍門口依依道別,我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回學校的路上,雨依然下著,這種天騎機車最危險,雨會把安全帽的安全玻璃弄的濛濛的,我掀開安全玻璃,一下子眼鏡又濛濛的。
在二省道上我不知道騎到多快,只知道風刮的臉很痛,還有張開嘴喊的時候一下子灌進很多風。
回到宿舍後,我一個人跑去看MTV,一直看到天亮,當然本來因小雪要戒的煙癮也顧不得了,早上回宿舍睡覺的時候我腦袋裡只有一句話「我他媽的是個大白癡。」
這件事直到兩個月後我們分手時小雪一直不知道,當然了,我也不敢讓善良的史奴比知道。
現在想起來,那天晚上大概是我最接近死亡的時候,我沒有摔進山溝裡完全是僥倖,我一直很感謝上天那天沒要了我的命。
這件事對我們的交往有重大的影響,我試圖重新挽回我和死黨的關係,開始恢復打撞球,打籃球,和朋友抽煙打牌兼唬爛的日子,小雪對我的改變並沒有什麼反應,她在電話裡常說:「喔!你有事呀!那就算了,沒關係。」
我非常非常努力的想從她的語氣和信件中找出她是否在意我的缺席,結果呢?沒有,她還是淡淡的一點也沒有改變。
兩個月後的夏天,我接到她的電話。
「大頭,我在火車站,你要不要出來!」她還是一貫的口吻,一個人殺到我住的城市來,不事先通知我。
那天是七夕前三天,禮拜日。
「喔!我馬上到,妳等一下下喔!」我應了一聲,掛掉電話,騎著車到火車站找她。
她穿了緊身牛仔褲和淺綠色佐丹奴T恤,我們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逛,像從前一樣的扯淡,可是我不知怎麼,就覺得那天的氣氛不太一樣。
我們在飾品店裡買了一對手鍊,然後到隔壁的店裡喝咖啡,喝咖啡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,在咖啡店門口她說:「再見了!」然後甩過頭,一個人往火車站的方向走了。
我笑了笑,跨上機車回家打電視遊樂器。
那天以後,我就沒有再見過她,不再通信,不再半夜抱著電話不放。
當然也不再有人虧我「媽的死大頭,見色忘友的狗東西。」
朋友中有些無聊的傢伙會一直問我:「你和你女朋友怎麼了?」
我煩不勝煩,乾脆放話出去:「哪個再問我關於那個女人的事,我跟他翻臉。」他們才住口不問。
後來在搬寢室的時候,小雪的信全部都遺失了,我所剩關於她的東西,僅止於那張相片和分手那天買的手鍊,有時候做夢會夢見她,而且她的臉愈來愈模糊。
「如果你那次沒有看到那個男的和她在一起,你會不會和她分手?」阿儀聽完了以後問我。
我想了想,說:「會!因為我會遇見妳。」阿儀又笑了,她說:「又騙我!說實話啦!」
我當然沒有跟阿儀說實話,隨口唬爛應付過去;但是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想過,如果那天我沒有等那三個小時,如果小雪那天等我半小時,如果那個男的只是小雪拿來氣我的...
我會不會和她分手呢?
我想會的,為什麼我那天不願意放下史奴比一個人做實驗?
除了不好意思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呢?
還是我對當無線電計程車司機的日子已經厭煩了,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。我想分手的原因不是那個男的,分手的原因是因為距離和厭煩吧!
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這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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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髮師終於完成了他的工作,我戴上眼鏡,站了起來,老哥在門外等我。
「嘿嘿!我老弟還挺帥的嘛!」我們坐進他的車,我點起煙來,老哥說:「煙灰往外彈呀!等下被你大嫂抓到,我又要被念。」
「好啦!」我說,「驚某大丈夫嘛!」
老哥乾笑了幾聲,問我:「老爸昨天有沒有跟你說什麼雨傘的事?」
「有呀!」我答,「怎麼,你要結婚前一天,他也找你談雨傘。」
「對呀!」老哥笑著說,「以後我兒子結婚,我也要跟他說雨傘,這樣我們家的男人都知道雨傘的故事。」
昨天晚上,一堆親戚朋友聚在我家,談話主題不外是阿儀她家是個怎樣的家庭,阿儀長得怎樣,問我幾時生小孩,心情如何之類。
我媽很高興的拿出我和阿儀拍的結婚照,談阿儀她家經濟狀況,帶人參觀我們的新房,老爸則是坐在一邊,為他的穿針引線成功得意的笑著。
「我們家祥仔啊!找老婆找好久都沒找到,我幫他介紹,一次就成功。」老爸說,大哥的小孩坐在他的膝蓋上吃著糖,親戚們當然是一陣諛詞。
親戚散去之後,老爸殺到我房裡來,那時我正躺在新買的雙人床上,看著滿房間的囍字和到處亂貼的紅紙。
老爸坐到床邊,說:「你明天要結婚了,結婚以後就是擔一個責任 ,不要給老婆孩子擔心你。」
我坐了起來,說:「我知道啦!我不會給阿儀擔心的啦!」
說實在話,要結婚了,我是惶恐比喜悅多;忙碌比甜蜜多。
結一個婚,我和阿儀忙得快成白癡了,又是結婚照,又是買傢具,又是送喜餅,又是這又是那的。
我老哥每次聽我抱怨的時候就說:「想想你們結婚後可以去澳洲玩半個月吧!保證你回來後會覺得結婚真爽」
老爸接著就開始他的雨傘婚姻哲學,他說:「腌某就像雨傘一樣,作人家耶腌婿就是傘面,作某就是傘骨。」
他等我點了頭之後繼續說,「一支雨傘哪是沒有傘面遮不住雨,哪是沒有傘骨就怕賣開。這你聽無某?」
「我知啦!爸!」我說,老爸點點頭又說:「啊嬰仔就是哩傘耶喀避雨耶,你腌仔某哪是無合作,嬰仔就可憐囉。哪是雨傘有孔,嬰仔就是補孔耶,所以呀!你結婚以後,先生仔,袂作什麼帶誌先想想你某尬仔,啊尼婚姻就耶和諧,嘛賣離婚。」
(註:看有沒有呀!我翻譯一下這句話,「小孩就是在傘下避雨的,你們夫婦要是不合作,小孩就可憐囉!要是雨傘破洞,小孩就是補洞的,所以呀!你們結婚以後,先生小孩,要作什麼事之前先想想老婆小孩,這樣婚姻就會和諧,也不會離婚。」)
接下來老爸又說些男主外女主內的事,什麼家裡的事一切要聽阿儀吩咐,可是金錢的的事,可不能給阿儀全權作主,事業的事也是一樣。
談完之後,父親說:「明天還有的忙,早點睡。」
我躺在床上,想著父親的話,想沒多久就不想了,結婚嘛!當我把戒指戴上阿儀的手指的時候,我就是下決心把我們的命運綁在一起。
可是,我想的是,我他媽的到底愛不愛阿儀,還是單純奉父母之命,把一個女孩娶進門,然後用責任把我和阿儀拴在一起,這樣的話對阿儀公平不公平。
我不想深思,這個問題等婚後再說,明天還要忙。
那阿儀呢?她怎麼想?我們認識只有三個月,互相打量對方條件的時間比談情說愛的時間還多,雖然我覺得我愛她,她愛我,但是我們的感情完全沒有受過任何考驗,完全沒有時間成長,這可靠嗎?
「管他的!相親就是這麼一回事,雙方看對眼了就先結婚再說了。反正自由戀愛的也未必比相親的穩。要相信自己的運氣一向不錯的。」我安慰自己一番,馬上把這些問題拋開,好好的睡上一大覺,做夢的時候想到阿儀還笑了出來,我很幸福的不是嗎?
阿儀她家和我家背景相當,阿儀學歷,相貌,個性也都很好,我實在沒有不快樂的理由,娶到這種老婆實在真不錯呀!
車子一下子就開回了家,進門之後,老媽幫我整理一下儀容,調整了一下領帶的位置「明天就叫阿儀幫你打領帶囉。」老媽說,我笑著回答:「還是妳打得比較好看啦!」老媽也笑了。
我知道她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:「我這輩子只要看到你們兄弟成家立業,生幾個孫子給我抱抱,享幾年清福,就可以去死囉。」
我結婚大概也有一部份原因是老媽吧!
迎娶的車隊在對過手錶和檢查無線電後出發,本來阿儀她家也沒有多遠,但是為了湊時辰,車隊只好繞遠路慢慢開,要耗足半小時的時間。
我坐在後座,開始想起了芬,芬是我的第二個女友,恐怕也是我覺得最對不起的女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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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芬是在我大四下認識的,那時候我除了每星期的九堂課之外,其餘的時間都在外頭混,除了經濟來源的補習班打工之外,我還到處去參加什麼直銷,保險,房地產,証卷交易等等的活動,滿腦子錢經。
而芬就是在我打工的補習班認識的。
芬大我一歲,她大學畢業以後在補習班當導師,我則是在那家補習班裡教數學和理化。
我會被她吸引,完全是因為她跟小孩子在一起時的樣子,那是什麼樣子呢?
我一直很難說明,反正就是那種愛心的表現和可愛的笑容,或者是像我朋友說的:「母性美」所吸引。
她常常帶著一點淺淺的笑,兩邊的酒渦可愛的浮現出來,令我無法抗拒。
追她的時候,家裡已經賣了地,我手上閒錢不少,常常開著心愛的三菱太陽鑽到處晃,剛追的時候可以說是採用銀彈攻勢,三天兩頭送花,送禮物,可是她就是可以不為所動,後來我才知道她那時候有男朋友在外島當兵。
「我也不是不喜歡你,你的追求確實令我有些心動,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,雖然他不在我身邊,可是我的心全在他身上,我真的不想傷害你,所以請你不要再送我花了。」
芬寫給我的第一封信是這樣的,你可以了解我那時是怎麼想的,我喜歡她,可是她喜歡別人,我自己又不是不用當兵的,我也不想傷害那個無辜的男人,可是要我放下又實在很困難。
我找我老哥談這件事,我老哥這麼說了:「怪了,每個男人都像你這樣的話,我當兵的時候怎麼女朋友會跑了。喜歡就去追,顧慮那麼多幹嘛。」
「可是我再過個半年也要當兵,要是她跑了怎麼辦。」我說。
「誰能知道以後會怎麼樣,眼前我看到的是你苦惱的要命,你現在如果追到她,至少你可以好好陪她半年,總比你現在還沒當兵就先失戀的好。」老哥說,「眼前都顧不好了,還想到以後。」
所以我根本不管那個在外島的可憐男人,繼續追她,硬攻不成我用軟求,先表明至少可以還可以做朋友。
後來芬跟我說:「我那個時候原本是想跟你斷絕一切關係的,可是你實在跟強力膠一樣,好黏喔!」
我笑了,說:「開玩笑,不黏我怎麼追妳,誰叫我愛妳愛得要命,完全不顧形象了。」
我就這樣有事沒事去她家接她,找補習班的同事幫我做掩護,她一放假幾個同事一定會找她出來玩,當然只要她到,我就一定到。
慢慢的就變成我成天和她耗在一起,而且我還用了不正當的手段和她上床,那居然是她的第一次,她和她男朋友交往兩年,那傢伙居然沒動過她。
這給我很大的道德壓力,她事後雖然沒有對我說什麼責備的話,反而和我感情更好,可是我總覺得很對不起她。
等到我快畢業的時候,她跟我說:「我和正良分手了。」
然後馬上一大串眼淚掉下來,她不停的說了一個下午關於她怎樣對不起正良,她和正良從前的事。
說實在的,我一句也沒聽進去,我雖然在安慰她,可是我心裡樂得要死,當天晚上我們不停的做愛,一作玩她就哭,叫我絕對不能拋棄她,因為她為我拋棄了正良,為了證明這一點,她一哭完我們就再作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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芬和我的危機首先出現在我家裡。
我帶她回家見我家人,芬的個性比較內向,和我家人常常說沒兩句話,就和我窩在房裡;而我那時候完全沒有感到這是危險的事,我覺得既然她和我家人處的不好,那就少帶她回我家,只好我成天往她家跑。
這件事我媽非常的厭惡,她很怕她的兒子變成別人家的兒子;可是我媽又不在我面前提,她透過我哥跟我傳達這件事。
「老弟呀!你那個秀芬怎麼來我們家都不和媽聊天。」老哥找我出去喝茶,他聊了一下子閒話,就切入正題了。
「她比較不會說話嘛!而且每次老媽都在看那個餐廳秀,秀芬又不喜歡看。」我替芬解釋。
「那你又怎麼家裡不呆,有事沒事跑她家。」老哥又說,「跟你講你這樣媽很不爽喔,你要是真喜歡她,打算交長久的,最好不要跟媽的關係搞得不好
。」
「我沒有呀!我又沒有常常跑到她家呆很久。」我那時完全否認有這種情形,因為我壓根就不覺得我有那樣子。
雖然我現在知道,老媽那時的顧慮是正常的,我每天不在家,幫芬的妹妹補高中數學,她老爸生病,我還跑去幫她家看店,搬貨。
而且我又太老實,回家還以為自己作的事很好,得意的講給家人聽,完全沒察覺到我媽那股妒意,而我媽的對秀芬的反感,後來終於造成我們的分手。
芬另一個為我媽詬病的缺點是,她太順著我了,她甚至不反對我抽煙,可以陪著我打撞球,和死黨一起鬧通宵的。
而我的這些行為,都是我媽所反對的,她見到芬不但不管我,反而陪著我鬧,對芬的反感就漸漸加深了。
老媽甚至當著我的面數落芬的不是,但是她說不贏我,居然還搬出芬的爸爸開刀住院,她家經濟狀況不佳的理由來。
我為了這句話,跟老媽大吵一架,我到現在還記得老媽那時鼻涕眼淚直流,罵我為了一個女人連媽都不顧了。
我看到她那樣子,雖然也想安慰她,可是當時沒拉下臉來作這件事,開著車子又去找芬。
芬看我一張臭臉,倒也沒有直接問我怎麼了,但是我那時實在是一肚子鳥氣,她沒有問,我就沒保留的說得清清楚楚。
芬比我更機靈的察覺到這件事的危險性,「你還跑出來找我,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女朋友的話,趕快回家去。」芬急急的跟我說。
「不要,我今晚絕對不回家。」我想我那時一定是氣到失去理智,任憑芬怎麼說好說歹,我死也不走。
芬沒辦法,打電話到我家,想找我哥出來勸我回去,誰知道電話是我媽接的,媽一聽到芬的聲音就破口大罵。
說實在的,我很佩服芬的修養。
後來她在寫給我的信上說:「那次你媽真的氣瘋了,而且她說的也沒錯,我比你大,我家經濟又不好,我又不能討她歡心。她真的沒說錯,真的!你不必為我跟你媽吵,我不願意見到你為了我和你媽鬧的不愉快。這樣只會讓你媽更討厭我,我就更不能和你在一起了。」
那次是我爸聽見我媽那樣罵,一定是芬的電話,急忙搶了過來,問清楚我在哪裡之後,他自己出來找我回家。
在芬的陪同下我才回家去,我媽一見到我們,就指著芬的鼻子大罵,我當然無法忍受,立刻和她吵起來,媽見我又幫著芬,氣到全身發抖。
那一幕我想我永遠也無法忘記,媽一邊發抖一邊流眼淚,罵著非常難聽的話。
芬站在我後面,緊緊抓著我的手,也在發抖,我回頭看她,她的眼淚也像斷了線一樣的流,但是她一句話也沒說,只是努力的抓住我的手站著。
老爸一邊抱著媽把她推到飯廳,一邊大喊:「阿榮,送阿芬回去啦!祥仔,你還講,你少講兩句好麼。」
我哥低低的拉著芬想往外走,我卻拉住芬不放,衝著我媽大喊:「今天我們就說個清楚怎樣,我就是要娶秀芬,你拿我怎樣。」
芬試圖甩開我的手,她低聲叫著:「祥,放開啦!我要回去了啦!」
阿芬那天終究還是回去了,我和我媽還有我爸三個人在客廳對峙了一個小時,我媽才被我爸拉回房睡覺,我躺在沙發上不停的抽煙,好像抽煙就可以把這一切通通解決掉一樣。
我哥一回來就坐了下來,也點起了煙,他抽完了煙,開口跟我說:「老弟,你自己想想,你這樣做,對你和秀芬有什麼好處。秀芬回去的路上一直哭,問我是不是她和你分手會好得多,你說,你這樣是不是逼秀芬離開你。」
老哥站了起來,回房睡覺。
我無法反駁他的話,依著芬的性格,她不願意因為她而令任何人不快樂,更何況今天這兩個人是我和我媽呢?
在那天晚上之後,沒幾天我就收到了兵單,要南下到台南官田基地當兵,我和媽溝通過幾次,媽也承認不是因為芬她家經濟不佳,不是因為她比我大,而是因為我太護著芬,她完全無法忍受她的小兒子會這個樣子。
我跟她說:「我也不是不認你這個媽了,可是我一生下來你就是我媽,可是芬不一樣,我要去追才有老婆。」
媽說:「那你幹嘛一定要那一個,換一個不行嗎?」,我不明白我媽怎麼會這樣想,一樣是女人,她把芬當成什麼。
「你又不是不知道,女朋友有那麼好追嗎?而且我真的很喜歡阿芬!更何況阿芬只是不會說話而已,她哪裡不好了?妳為什麼看她不順眼了。」我說。
媽歎了歎氣,說:「算了!算了!反正你喜歡就好。」
說實在話,我真的不能理解,我喜歡芬難道就代表我不要我媽了嗎?
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呢?
後來我哥跟我說:「你對秀芬她家太好了,可是對自己家呢?一回家就睡覺,睡飽了就去幫她家看店,有時候還乾脆不回家,這未免太不像話了。」
「可是我們家又不缺我一個人,秀芬她家不一樣,她爸爸生病了, 她媽要照顧她爸,她自己要上班,她妹妹還在唸書,多我一個人去幫忙差很多。」
「那你馬上要去當兵了,芬她家要怎麼辦?」我哥說,這句話一腳踩到我的痛處,我一接到兵單就在擔心了,在我去當兵的這兩年,芬她家怎麼辦,芬怎麼辦,在她家最需要幫忙的時候,我要去當兵了。
要是這時候有人對她好一點,她會不會跟別人跑了?我對這一點十分的不放心。
「芬,我去當兵的時候,你可千萬不能變心喔!」接兵單的第三天我到芬她家。
芬說:「我們之間最重要的問題並不是你去當兵呀!」她接著說:「我們的阻礙太多了,與其勉強在一起,還不如早分開的好。」
「妳不要這樣說啦!」我當時真的是十分恐懼,我還沒去當兵她就這樣了,我要是去當兵了,一個月見不到她幾次,那不是要我的命了嗎?
「芬!只要我們夠堅定,我媽那邊不成問題的,我爸並不反對我們,我媽是孤掌難鳴的。」我把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手說,「何況我媽昨天已經說了,只要我喜歡妳,她就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了。相信我,好嗎!」
芬並沒有回答,她只是望著我,那眼神裡充滿我不了解的東西。
過了好一會,她笑了,說:「『相信我』這三個字還真好用呀!好像我相信你就一切沒有問題似的。」
她低了頭,又說:「如果真的這樣就好了!」
「芬!妳不要這個樣子啦!妳這樣我怎麼放心去當兵呀!」
芬一直低著頭,在那短短的十分鐘裡,我卻好像過了一世紀,我也不是不了解將面臨的困難,她一個人要照顧一個家庭,要維持跟我媽的關係,要維持跟我的關係,要忍受兩地相思的痛苦,也難怪她要害怕,換成我的話,早就逃之夭夭了。
我們兩個那個時候只感到恐懼,強烈的恐懼。
我後來一直在想,世上若真有人可以抗拒一切愛情裡的恐懼的話,那兩個傢伙不是自私自利,就是完全沒有包袱。
芬好不容易抬起頭來,她的眼睛中並沒有淚光,她說:「不管了,我們今天去看海好不好?」我當然答應了。
我們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在海邊看海,海上十分的黑暗,低低的下弦月也並不明亮,海岸的海風從海上吹過來,帶來陣陣的涼意,我們倚在太陽鑽的旁邊整整一個晚上,她一直把頭埋在我懷裡。
結果在太陽從陸地的那一邊照過來時,她跟我說了一句話:「還是天亮了!」我知道她的意思,那是說「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」。
我拜託我哥多多照顧芬,把我自己的十萬塊交給芬,並且吩咐她妹妹幫我看著芬。
又跟芬說:「我會每天寫信給妳,妳不用顧慮我,有空多往我家跑跑,跟我媽關係搞好就好,我一放假就回來,這二十個月就辛苦妳了。」
芬並沒有多說話,她只說了一個字:「好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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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受新兵訓練的時候,我真的每天寫信,對我而言,寫信是很痛苦的事,何況當兵真的沒有什麼好寫的,只好每天寫信回去問芬過得如何?家中情況怎樣?
頭兩月倒是還好,她和我媽雖然只是維持著禮貌性的關係,可是我爸倒是對她挺好的,芬雖然忙,總也會抽空到我家坐坐,不過,如你所想,這段時間並沒有維持多久。
芬她爸爸的病在我受完新兵訓後惡化,芬的妹妹給我的信上說:「我姐最近好可憐,我常常想暫時休學來幫她,可是都被她罵回來。林大哥,如果你在就好了,我真怕我姐一個人撐不下去,要是她也倒了,這個家恐怕就...」
芬的信上倒是沒有像她妹寫的這樣嚴重,她只說:「爸的病日漸惡化,醫生說可能撐不到一年了,媽日夜不離陪在他旁邊,我看爸垮了,媽大概也會垮下去,唉...到這個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人情冷暖。你在台南還過的好嗎?不用太擔心我了,反正日子總是得過下去,雖然你不在我身邊常常令我覺得孤單,每次空下來就會想你,如果你在就好了,這樣我就不用一個人做這些事。真的好想你喔!好想我們從前快樂的日子。算了,已經很晚了,明天還要忙呢。」
我每次放假回家,就看著她一次比一次還沒精神。
有一次她還跟我說:「你逃兵好不好,我們跑到山上去躲好了。」
我那次還真的嚇到了,芬一向比我要負責任,我是只對她負責,她卻是對所有人都負責,她會說這種話,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外。
還好她馬上說:「開你玩笑啦!別當真。」
但我知道,她真的是很累很累了,也許她真的需要另一個男人來照顧她,我開始認真考慮我們分手的好壞處。
芬和我分手是在我當兵滿一年不久,我那時候在台東長濱守海防,在那裡天天看海看到腦筋一片空白。
我寫信給她,跟她說如果有人追她的話,不用考慮我,也許另一個男人比我更好。
我想我真的是看海看到變成白癡了,居然對一個等了我快四百天的女人說這種話,可是那時候我真的以為這樣比較好。
芬接到信之後馬上打電話過來,痛罵我負心薄倖,說我是大混帳,一點也不了解女人,既無知又無恥等等。
那次是我第一次聽她罵人,只不過沒想到對象是我,我努力的想解釋我的想法,卻愈描愈黑。
她恨恨的說了一句話:「要把我甩掉也不要用這種藉口,無恥的男人。」
好吧!我無恥,我無知,我白癡,我大笨蛋,我沒心沒肝沒肺沒肚腸,我去死好了吧!
聽著芬掛斷電話的聲音,我腦袋裡只有這句話。
我努力想聯絡到芬,打電話她不接,寫信她不回,放假花五個小時去找她,她避不見面,她妹在對講機裡說:「我姐,我姐出去約會了啦!」
那聲音還真無情呀!好嘛!我在樓下死等,等到收假時間超過了,被我哥和我爸抓上車,開著車子送我回部隊,結果是被禁假一個月。
等我禁假期結束,我收到芬的紅帖子,她在最後還加了一句話,「不希望閣下來參加婚禮」
唉!真要我參加我也沒臉去呀!
看著無邊的太平洋,在守夜哨的時候我真的有股逃兵的慾望,蹲在岡哨裡,我在兩小時內把兩包軍煙抽光,抽到反胃,抽到頭昏,想吐卻吐不出什麼,只有眼淚一直流下來,黑夜的太平洋十分的黑。
就是這樣,我沒有逃兵也沒有自殺,放了假就到賓館找女人,然後一直看布袋戲,裡面的人真好,死了都可以活過來。
當完兵回家後,我試著打聽芬的消息,補習班的同事說:「她爸死掉不久她就結婚了,好像跟著丈夫搬到南部去了。」
他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,我想芬結婚而新郎不是我,一定變成別人的聊天話題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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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完兵後,又回補習班混了一陣子,然後就被我媽介紹到大舅的房地產公司上班,說實在話,那裡面不少女人既漂亮個性又好,可是我想可能是罪惡感吧!
我一直沒有再追女朋友的慾望,結果後輩小李跟我說:「林主任,陳小姐她們都說你好酷喔!」
真是,這是什麼屁話,我是懶,不是酷。
所以我一直到跟阿儀相親的四年裡,可以說在感情生活上是一片空白。
對芬的歉疚一直無法拋開,是我對不起她,如果她嫁的丈夫對她不好怎麼辦,如果她不幸福怎麼辦,我從前立下的誓言怎麼辦。
唯一了解這件事的老哥曾經不只一次勸過我,我並不是不知道人生有些事是天注定的,強求的要不到,該你的又躲不開;但是人心是肉做的,難道真能完全不會感受到痛苦?
老哥說了一句話:「百分之百的愛情會造就百分之百的情侶;但是百分之百的情侶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夫妻。」
他又淡淡的說:「你以為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是你大嫂嗎?不是嘛,你也知道我最愛的是那個人,可是又怎樣,我把她當天人,她當我是白癡。我把你大嫂當笨蛋,她卻肯嫁我。哼!這世上的事就是他媽的怪,尤其是愛情,注定是不公平的,誰付出的多,誰多認真一點,誰他媽的倒大霉。」
說實在的,我對老哥的話並不能十分贊同,但是到了這個年紀,對愛情也真的是完全不抱任何幻想了。
要我再像從前那樣子為愛當計程車司機,為愛扛下一身壓力是不可能的事。
二十八歲的我是隻老鷹,要打量最好的對象談戀愛,遇到一時無法克服的阻礙就逃走,不會為了愛情賭下一切了這是成長還是退化,是夢想覺醒還是理想的幻滅,我不知道。
對現在的我而言,我要一種責任的負擔,一種歸屬的感覺,要一個自己的家,而阿儀正好給了我這種感覺。
相對於阿儀對我感情世界的關心,我對她的過去是完全的不理會。
當然以她的容貌,不可能完全沒有人追,她曾經笑笑的說:「我也有過很曲折的愛情故事呢?」
「只要是已經結束的,我就不想知道,反正我認識的阿儀是要做我老婆的阿儀,不是做別人女朋友的阿儀。」我說。
阿儀笑了,她接口說:「我做了妳老婆,可不可以再做別人的女朋友?」
「妳要是敢的話,我就把那個男的抓來閹掉。」我故意把聲音放的很沈。
「如果妳這樣還要跟他,我就認了。」
阿儀並沒有再說什麼,她玩弄著手上的訂婚戒指,又問我:「你為什麼想要娶我?」
我的回答是:「因為我愛妳愛到想跟妳過一輩子呀!小白癡。」
阿儀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說:「希望到後來不要變成『不得不和我過一輩子』才好。」
我和阿儀事實上都了解這場婚姻的主要原因,我們兩人的愛情是其次,我們兩人的年紀和家庭才是主要角色。
如果按照正常的交往,我想我們會有機會好好談個戀愛,而不是好好談個婚姻。
我們的婚姻是由於周圍的鬧鐘拼命的響,吵的我們不得不想辦法讓那些鬧鐘安靜下來。
當然,這不是說我們彼此不相愛,只是那些鬧鐘實在是太吵了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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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到阿儀家了,阿儀她家也是滿滿的都是人。
我摸了摸口袋,確定一下紅包的位置,一路送紅包到阿儀的房間外,門口一個斗大的囍字。
打開房門,用紅包打發了她的同學朋友們,才看到阿儀被推出來,化了濃妝的她,我幾乎不太認得,細細的手腕上是滿滿的金飾。
簇湧著的姑姑、阿姨、嬸嬸等等人將我們推來推去,門外的男人們匆匆的準備著竹竿掛豬肉,米苔,火爐。
我牽著阿儀的手,默默的行完全部的規矩和禮儀。
車子離去的時候,陣陣的鞭炮聲在四周響起,車隊從硝煙中駛出。
阿儀好不容易可以抬起頭來,我握著她的手,雖然隔著兩層薄手套,但依舊可以感受到她的警張和不安。
我們交換了眼神,知道前方還有很多的路要一起走,以後握手的時候就再也沒手套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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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株玫瑰都有刺,正如每一個人的性格中,都有你不能容忍的部份。
愛護一朵玫瑰,並不是得努力把它的刺根除,只能學習如何不被它的刺刺傷。
還有,如何不讓自己的刺刺傷心愛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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